道德之争
拍题背后的抄袭嫌疑
“拍题神器”在方便学生搜题解答的同时,不得不注意的是,它们也引发了道德之忧,由于一些学生会使用它抄作业,它们开始在一些学校中被明令禁止。
来自360手机助手的数据显示,在春节前夕,使用人数最多的两款作业类App作业帮及猿题库,在360手机助手中的下载量分别为207万和313万;而到了寒假尾声,两者的下载量都已飙升到244万和366万。
在调查中发现,临近开学,大部分学生都在赶写作业,而“拍题神器”自然成了学生们的得力助手。打开软件进入主界面后,可以看到学生们发上来求答案的作业题目五花八门,常见的是数理化类计算题。提问作业可分为文本和图片两种格式,其中以图片格式居多,用手机拍照后直接上传即可。
“我是一名高二学生的家长,今年寒假老师布置教辅上的作业,儿子经常用智能手机搜答案。老师布置了十多篇英语作文,儿子就用手机下载‘万能英语作文’应用软件,帮助英语作文速成。”武汉一名家长表示,这种高科技解题神器对孩子并无助益,希望学校能够重视这一现象并能有效应对,让孩子能独立思考,独立完成作业。
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答题软件的初衷其实类似于学生在平时向老师和同学请教,只是把这种模式搬到了线上。“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如果只将其作为参考,才能对学习有助益。这也同时给学校和家长的教育带来挑战,教学本身应该是培养自主能力和独立意识,而不是一味灌输。”
不过,亦有从业者对“抄作业”这一说法不以为然。猿题库运营总监帅科告诉北京商报记者,不排除有学生会用这些软件抄作业,但从整体使用情况来看,抄袭并不是普遍现象。“我们后台统计数据显示,大多数活跃学生每天用它只搜四五道题,这说明大多数学生是冲着答疑的目的来的,因为抄作业的话通常一次性并不会只是几道题。”
生存之惑
同质化后的商业大战
“互联网行业中,有一个定律叫‘老二非死不可’,在一些细分的互联网教育行业中,这个定律也不例外。”有业内人士表示。事实上,伴随着拍照答疑类题库产品同质化竞争越来越激烈,一些或明或暗的竞争手段也浮出水面。
因“涉嫌使用百度知道的数据,影响百度知道当月的数据”,今年2月,百度下属的百度手机助手、91手机助手等直接下架了学霸君的客户端下载端口。对此,张凯磊直接在网络上发布了一封致百度CEO李彦宏的公开信,暗指百度屏蔽学霸君是为推广作业帮让路,并呼吁百度给予独立开发者公平的竞争机会。而百度在对学霸君的回复中则显得绵里藏针,表示“长达一个星期的反复核查,终于确定情况属实。学霸君App未经允许抓取百度知道的资源并用于商业用途,涉及抄袭内容多达2000万以上”。“百度作业帮说学霸君抄袭,站在客观立场上,作业帮的试题库是否是原创?题库到处被抄袭,搞得版权归属都说不清的现象到处都有。”有业内人士在评价此事件时表示,百度和学霸君之争,其实是行业洗牌的先兆,没有入口、无法获得用户的项目很难得到发展,二者之争归根结底是入口之争。
未来之忧
被“玩儿坏”后如何走
在吕森林看来,自猿题库、学霸君等题库和扫题类App出现之后,同类项目便一哄而上,学习宝、阿凡题、快乐学、爱考拉、求解答、闻题鸟、答疑君、问他、百度作业帮等,题库和答疑App这个细分领域挤得太满,该领域已经“被玩儿坏了”。
由于大多数题库产品功能单一且同一领域产品种类繁多,因此热闹背后如何存活下来也是一大待解难题。在新东方在线副总裁潘欣看来,题库领域有很多进入者,但它只在学习应用的最底层,而不应该仅仅把视角停留在题库本身。潘欣认为,产品的同质化是竞争的必由之路,它的需求虽然是刚需,但仍然靠大量地烧钱来维持,至于烧钱后能有多高的留存率和活跃度,也是需要打上问号的。
“相比于其他在线教育产品,免费的题库类产品只是一个工具,在获得巨额融资之后,未来的商业模式也是一大待解难题。目前市场中的产品形态过于单一,很难实现用户变现,而且大多数移动端产品还面临着淘汰率高的问题。”某在线教育从业者表示。
在谈到商业模式时,张凯磊直言,学霸君目前并无商业模式,而且也没有考虑过商业模式,因此仍靠烧钱维系,当前最重要的是占领用户、把产品做好,至于商业模式以后再考虑。帅科也表示,小猿搜题短期内暂未考虑过盈利,重点仍放在技术改进和题库扩充上。作业帮相关负责人则表示,目前作业帮正在探索一些与第三方机构的合作,合作方包括学大教育、巨人教育、好记星等。
北京商报记者 李立勋 郑艺佳
·专家观点·
答题软件的初衷是便于学生请教不懂的问题,但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只有将其作为参考,才能对学习有助益。这也同时给学校和家长的教育带来挑战,教学本身应该是培养自主能力和独立意识,而不是一味灌输。
——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 熊丙奇
·如何防范·
初高中使用的寒假作业,往往是统一的寒假练习册,由于试题陈旧,学生很容易在网上搜到答案。可以停用教辅式假期作业,改为老师自编试题,虽然此举不能彻底杜绝作业抄袭现象,但由于很多是老师新编或改编试题,会增加学生抄袭的难度,从而引导他们独立完成作业。
——武汉吴家山三中校长 程良俊
·记者手记·
学生们到底需要怎样的答题软件
在做这个调查报道之前,笔者曾问过一些老师及家长对当今流行的答题软件的看法。这些老师及家长中,有的来自北京这样的一线城市,有的来自三线城市,还有的来自乡镇学校。对于笔者提及的一些软件名称,他们基本上都表示没听说过。这不仅引发笔者质疑:这些软件动辄号称用户上千万,即使扣除掉重叠用户,覆盖率真的有他们宣称得那么神乎其神吗?也难怪,腾讯旗下的企鹅智库于今年2月底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即使是被列为调查对象的一些主流互联网学习产品,大部分的渗透率也没有达到5%!
或许其中一位老师的回答更具有代表性:“也许学生真的在使用它们,但是我们不知道。”这或许道出了答题软件背后的尴尬,至少在老师家长眼里,使用答题软件并不是一件见得光的事情,它们并未俘获老师们的“芳心”。
这里,笔者无意对答题软件本身做道德评判。回到答题软件本身,无论是热还是虚热,都不得不引发我们思考这样一些问题:学生们到底需要怎样的答题软件?老师和家长们到底需要怎样的答题软件?或者说,答题软件在学习过程以及学习场景中,到底应该扮演好一种怎样的角色?
不可否认,如今的答题软件因为融合了现代互联网技术中的一些高科技元素,正在让学习中的“疑难杂症”变得简单,学生只需要用手机扫一扫题目并上传云端,答案便会自动弹出。从某种意义上讲,它是一种教育公平的象征——无论你是北上广的重点名校学生,还是三四线的乡镇学生,只要你拥有一部可以拍照的手机,在海量的题库面前,你们都是平等的。
也正是因为它的“平等”,又使得它在使用过程中变得冰冷,丧失了个性化。简单来说,这些答题软件都是建立在大数据海量题库的模型之下,它所能提供的答案,仅仅囿于它现有的题库资源之下,对于改编的或者原创的题目往往不灵。而软件开发者如果仍一味宣称自己有数千万道试题,这是毫无意义的,这又倒退到应试教育“题海战术”的窠臼中。
正如有些教育专家所言,答题软件作为一款学习工具,本身是不具备任何情感的,在“传道、授业、解惑”的教育功能中,它能够承担的其实微乎其微,就好比一粒感冒药,如果过分宣扬它的疗效,无异于舍本逐末。无论是志在传输知识也好,还是背负抄袭罪名也罢,但愿软件开发者们不要丢失了对教育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