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太多时候,围着市场转未必看得懂市场,反倒落了“迎合”观众的差评。又要卖票、又要不“迎合”,艺术家们真是挺为难的。他们提供了丰富的舞台艺术作品,供文化消费、供品评琢磨、供人文反思。他们做了什么,做过什么,曾经的梦想,未来的畅想,新年来临总会让人多些感慨、总结和思考。本刊选取若干艺术家,做一次新年对话。从演出市场的最上游解读所思所想,以期对演艺产品推广有另一个层面的考量。特别是在辞旧迎新这一节点,思考往往会决定来年起步的方向。
在话剧舞台上,每年都会有不少经典剧目被重排、复排,被不同的导演用另一种面貌呈现,故事还是那个故事,那么重排的意义何在?作为人艺惟一一位女性导演,唐烨先后重排《蔡文姬》、《李白》、《天之骄子》等一系列重量级名家经典。在唐烨执导下年轻版《蔡文姬》和观众见面,作为艺委会审查成员之一的著名表演艺术家蓝天野说:“我今天很感动,这个戏我太熟了,我没有想到再看这个戏我会被感动。”
重排绕不开继承和创新
话剧《蔡文姬》是郭沫若、焦菊隐和前辈艺术家们留给北京人艺的代表作品之一。它首演于1959年,距今已56年。《蔡文姬》之所以能成为里程碑式的保留剧目,是因为它不仅展现了特定历史阶段独特的舞台艺术风貌,而且它给众多观者带来了巨大的视觉冲击和美学享受。据人艺文史资料记载,1978年复排的《蔡文姬》一经推出即轰动京城,买票的观众一直排到剧院旁边的胡同里,人员众多结果挤塌了院墙。这一经典珍藏在每一个观者内心永不会被遗忘,对所有从事舞台剧的工作者具有启示和指导意义,魅力横亘古今。2001年,唐烨受剧院委派,给正在复排《蔡文姬》的苏民导演做副导演,先后跟苏民一起复排或重排了《蔡文姬》、《李白》、《天之骄子》。2011年,作为北京人艺的青年导演,又接手重排《蔡文姬》。
“话剧是剧场艺术,需要观众走进剧场,和创作者面对面地进行交流、体会。经典剧目更需要不断地走上舞台接受观众的检验,它在当代的表现也应该是生动的而且有生命力的,它不应该仅仅只保留在DVD里供人们观赏,那就失去了话剧作为剧场艺术的魅力。”正是这个原因,让唐烨产生了创作冲动与热情来重塑经典。
重排是用现代方式演绎
“强调把经典剧目中所有的美学元素完美地继承和保留,这是我对于重排的基本目标。”唐烨说,“把老一代创作者的华彩篇章完美继承,少走弯路,不拘泥于所谓,别人用过了的手段,现代人需要另辟蹊径的浮躁化的‘新’。在表现人物方面,有一点很明确也很统一,只要是对重排有益处的,只要是对人物有帮助的,我们都可以借鉴。”
当然,传承并不意味着没有创造,因为理解和表达是需要演员自己体验的,用现代的方式来诠释和演绎。经过认真思索和考虑,“关于表演,焦菊隐先生有三字箴言:‘懂,美,练’。他说过,舞台表演并不神秘,戏是让观众欣赏的。首先要让观众懂,动作和语言观众懂了,他才能从心里产生共鸣。其次,表演和语言,还要看着美,听着有味儿,他才会看一遍不够,有兴趣再看。而演员要想让观众看懂,感到美,没有别的捷径可走,要‘练’,带着深切的感受精推细敲地练。演员必须要理解表演的本质,给观众‘美’感是演员的责任。台词听起来要有听觉美,舞台上的步法和姿势,看上去有视觉美”。
《蔡文姬》首演在上世纪50年代,曾创造性地采纳了戏曲的手段,无论在第二幕表现迎宾的盛大场面,还是文姬告别一场中左贤王挥泪作别的分手场景,都汲取了戏曲的精华。重排的《蔡文姬》,要借鉴戏曲表演方式,又不能被戏曲束缚住手脚。演员必须用自己的观点、自己的情感去体验生活,评价生活,而戏曲表演只是作为表现生活的一种手段来帮助进行创作。
重排要找新的情感触点
重排前,唐烨反复参看《蔡文姬》演出的几个历史版本的录像,查看了大量关于蔡文姬和胡笳十八拍的资料。“我希望每一个进入剧场的观众都能被剧中所表现的深深的情字所震撼,文姬和儿女的骨肉情、和赵四娘之间的母女情、和左贤王之间的夫妻情,以及整部剧情所表现的君臣情、父子情、兄弟情等等。”
要每个角色的情感都能得到充分表现,在表现人物内心变化的同时,更要深刻表现人物的情感世界。在第一幕中,唐烨特别增加了一段左贤王和蔡文姬依依惜别的调度,当文姬要求左贤王让所有人都下去后,场上只留下文姬和左贤王两个人,“我告诉两位演员这是全剧惟一一次两个人单独待在舞台上的时间,于是有千言万语的恩爱夫妻相视,两个人一个向台前一个向台后缓缓走到同一直线上。用一系列动作来展示二人复杂而矛盾的内心世界;同样在第二幕中我也把二人的告别场景特别挑选出来,放大在观众面前。”唐烨说,“作为一个女人,只有表现出她在世间为人妻、为人母的朴素‘小爱’,才能让观者更加体会‘文姬归汉’的‘大爱’。真情实感是最能打动观众的,在任何历史阶段,在舞台上强调真情实感的表达都不可能沦为‘落伍’的表现方式,它是最能深入人心的。”
北京商报记者 姜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