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冯唐译本《飞鸟集》就下架了；也有人原本对该书并无兴趣，却被一纸召回令吊起了胃口。

　　自这本书面世，便一石激起千层浪。前有《人民日报》拍砖，后有李银河站台，好不热闹。昨日，浙江文艺出版社在微博上发声：“鉴于本社出版的冯唐译本《飞鸟集》出版后引起了国内文学界和译界的极大争议，我们决定：从即日起在全国各大书店及网络平台下架召回该书；此后，我们将组织专家团队对译本中的内容进行认真评估审议后再做出后续的决定。感谢社会各界的朋友对浙江文艺出版社的关心和支持！”

　　巧的是，前一天，电影《老炮儿》也因粗口太多引发争议，并被清华大学哲学系教授肖鹰指责“戾气太重”。不过两者同病不同命，电影照放，书却看不到了。

　　冯唐译本中有些字眼儿不雅，这不假；但冯唐是出了名的“肿胀文学”作家，也是事实。翻译的过程本就是一场再创作，冯唐不过是延续了一贯的文风。比起郑振铎，冯唐译本的《飞鸟集》未必一无是处，至少没有差劲到需要下架的地步。否则出版社当初不会同意出版，出版总署也不会下发书号。但为什么评论只抓着那几首不放？道理其实很简单。5万人坐在体育场里，最吸引眼球的还是有5个观众裸奔闯进球场。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泰戈尔，但凡不是为了哗众取宠的翻译，应当都有他的用意。所谓文责自负，冯唐写了什么，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那是他自己的担当。因为在雅俗方面存在争议，就对书籍进行下架处理，实无必要。

　　打个比方，正如我们不能因为要控制糖尿病患者的摄糖量，就将市场上含糖的食品全部下架，面对冯唐译本的《飞鸟集》可能会对青少年产生误读和误导的批评，出版社也不该一声令下就将其召回。我们应该做的，是提供多元化的商品，丰富消费者的选择，是建立一套分级阅读制度规范图书市场。发挥市场的主导作用，就是制定完善的规则，大家在赛马中识别好马。

　　一本书也好，一部电影也罢，一旦进入出版或发行程序，就具备了商品的属性。文化市场也是市场，每一位读者同时也是消费者。在市场经济中，任何商品的命运最终都得由市场来敲定。如果是译本错误百出导致被召回，无可厚非。倘若仅仅因为翻译风格引起争议，出版社迫于舆论压力便下令召回，啪啪打脸实在不好看。这种做法并非“顺应民意”，而是对市场精神和契约精神的践踏。我们要坚持“市场的逻辑”，而不是“道德的逻辑”或者“舆论的逻辑”。

　　我们该相信市场的选择力量，相信读者对各种出版物的鉴别能力在不断提高。译得好不好可以讨论，可以交给市场去评判。译得不好，读者可以弃之不看，可以用脚投票，不用给谁留面子。市场不相信眼泪，也没有侥幸这回事。但前提是，我们要给市场选择的时间和空间，因为这才是最有效率、最有活力的一种天然淘汰机制。而被舆论绑架的市场，注定是一只折翼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