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龙骨、轧灯布、贴云子、嵌金丝……”在被誉为“京郊灯笼第一村”的怀柔区九渡河镇红庙村，聊起做灯笼，每个村民都能说上半天。学不到真正的技术、研发投入不被理解、非遗手艺如何传承……十年间，历经多次困境红庙灯笼终于有了自己的品牌和影响力。但距离成为一个产业，它还有着更远的路需要走，资金不足、没有政策支持、坚持技艺导致成本偏高等一系列的产业瓶颈还亟待破解。

　　拜师“灯笼张”

　　六点半，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北京万军灯笼饰品有限公司创始人闫万军缓缓推开了位于怀柔区九渡河镇东宫村的厂房大门，开始了又一天的忙碌。

　　“做龙骨、轧灯布、贴云子、嵌金丝……”在怀柔区九渡河镇红庙村，聊起做灯笼，每个村民都能说上半天。而在十年前，这里家家户户悬挂的灯笼都来自外出采购。“看看过节时满大街的灯笼，你就会知道这其实也是一个致富的好路子，灯笼也许就是红庙未来的出路。”担任红庙村党支部书记的闫万军脑海中浮现出来一幅全村老少齐做灯笼的场面。那时的红庙村，人均纯收入不足5000元，如何致富是一直困扰红庙人的老难题。

　　一次外出学习的机会，让闫万军第一次知道做一个灯笼还需要那么复杂的技艺和讲究。通过几天的学习仅是学到皮毛的他带着满脑子的问号回到了村里，在朋友眼中“酷爱钻牛角尖”的他决定“一定要做出个样来”。他开始收集各式各样换下来的旧灯笼，“虽然没有找到好老师，但这些旧灯笼就是我的良师。它们每一个都像是会说话，告诉我各种各样的造型、构造、工艺……”他告诉北京商报记者，经过一段时间的折腾，才终于做出来了第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灯笼。

　　在闫万军的言传身教之下，不到一个月时间，一个又一个的大红灯笼就被他带领村民扎起来了。一经销售，销路竟出奇的好。当年，村里就成立了“喜庆吉祥”灯笼专业合作社，村民在合作社领料，在自家制作，成品统一销售，年底分红。

　　2007年，借助“手工艺人下乡”活动的契机，闫万军拜“北京灯笼张”张明亮老先生为师，学习各种灯笼的制作工艺。从此，红庙村摇身一变成为“京郊灯笼第一村”。

　　“创”出新灯笼

　　虽然灯笼产业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但一股危机感却困扰着闫万军，“开门红，不意味着会有一个长远的发展。如果我们一直学习外地灯笼制作，肯定是死路一条。北京的材料成本、运输成本、人力成本等相比于外地，都不具备优势。我们只有在坚持用料和技艺的基础上做出更精良的灯笼，才会有活路”。闫万军决定投入研发费用，做出真正属于红庙自己的灯笼。

　　“为什么要投入研发费用？”

　　“现在这样不也卖得很好吗？”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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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万军的想法在合作社上一经提出，就被各种的疑问所围绕，最终没有获得通过。闫万军心中的热火也渐渐地冷却。吃老底的“红庙灯笼”很快迎来了自己的危机，灯笼销路不好，刚刚建立起来的品牌走到了悬崖的边缘。

　　“万军这个产业很好，不要给它弄没了，这里面有你的心血。”闫万军朋友的一句话，让他心中再次泛起波澜。

　　“我来成立一家公司，研发费用我自己来投，盈亏自己承担，大家做好灯笼就好。”闫万军的一番话再次聚齐全村人的心。他拿出所有的积蓄，在距离红庙村不远的东宫村建起了全新的厂房。

　　经过多次的改进，红庙灯笼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采用钢丝、铅丝制作花灯骨架，电焊成型，非常结实，而且不易变形。面料多为化纤纺织品，以光亮平滑的缎面居多。灯面的装饰纹样，除手工彩绘之外，还采用“汤印、转移印花”新工艺，将印好图案的专用塑料薄膜贴在面料上，经过热压处理后，图案就会附着在面料上，揭去薄膜，图案与手绘无异，而成本却大大降低了。

　　红庙灯笼厂还根据客户的需求，创办了“改旧翻新”的服务措施，对那些常年需用花灯的企业、商家、文化部门都开展了此项服务。在他们定制的花灯骨架上，先做一遍喷漆处理，保证骨架多年不生锈，裱糊面料后交给客户使用。使用到一定时间，面料就会出现褪色或污损，但是骨架并未变形，也不生锈，把这些旧花灯交回花灯厂，重新更换面料，重新彩绘，只收取加工费。这种二次加工、返厂更新的模式，节省材料，降低成本，受到客户欢迎。

　　难寻传承人

　　2008奥运年，在北京石景山雕塑园举办的“点亮奥运北京2008”城市彩灯征集展示活动中，红庙灯笼的作品“五谷丰登系列”、“十二生肖系列”荣获金奖，“扇面荷灯”、“惊燕灯”荣获银奖，“年年有余”等8件作品荣获铜奖，成为本次灯展获奖最多的单位。红庙村的灯笼产业开始让村民走上了致富路，成为万元村。

　　2010年，村里的灯笼挂上了央视春晚舞台，让更多的人记住了红庙灯笼，记住了这个小山村。红庙灯笼的销路也越来越广，不但在国内的各大城市能见到红庙灯笼，甚至美国、日本、新加坡等国家，都能见到红庙灯笼的身影。

　　红庙灯笼名气越来越响，订单也像雪片一样飞来。灯笼生意越做越大，村民收入节节高。村民人均年收入从几千元，到单靠做灯笼一项，人均纯收入就有1万多元。“最忙的一次，到大年三十晚上大家都还在忙活。虽然忙，但大家心里都非常的开心。”闫万军说。

　　虽说灯笼卖得红火，但在闫万军心里，其实还有一个疙瘩没解开——手艺传承人。“对非遗了解得越多，就越会发现这其中的难处。不仅传承人不好找，连手艺人都有很多改做他行。”非遗传承的事儿，又成为困扰闫万军的最大问题。

　　2009年起，红庙村与附近怀柔区九渡河镇黄花城小学合作建立起了特色课堂，每周闫万军都会带着灯笼师傅到学校给孩子们讲解灯笼的制作过程。“学生会从三年级开始，由易到难地学习灯笼的制作。到毕业时，大多数学生都能熟练地制作出几款灯笼。”黄花城小学书记赵德明说。

　　“不少孩子对灯笼制作很感兴趣，如果这种兴趣持续下去，将来他们长大了，或许就会来跟我学灯笼制作手艺，咱的红庙灯笼，就能传承下去了。”闫万军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缺政策少资金

　　如今，红庙灯笼虽已渐渐地做出了名堂，但距离真正成为一个产业要走的路还有很远。

　　在距离红庙村300多公里的河北省石家庄市藁城区，有着由藁城宫灯研制开发中心承建的国内惟一一家以宫灯文化为主题的博物馆——藁城宫灯博物馆，占地6000多平方米，将藁城宫灯作为一项文化产业与旅游观光融为一体，形成了一个集科研、生产、销售、外贸、展览为一体的宫灯产业生产集团，同时依托“藁城宫灯博物馆”形成“宫灯文化游”成为河北省、石家庄市旅游局主推的工业旅游项目，游客可以参观宫灯生产车间，亲手制作宫灯，感受宫灯文化。

　　而在2000公里之外的四川省自贡市，第二十二届自贡国际恐龙灯会昨日才刚刚闭幕，截至3月6日，自贡国际恐龙灯会已接待中外游客186万人次。在政策、资金等系列措施的扶持之下，自贡灯会的足迹遍布神州大地和40多个国家及地区，带动促进了就业和增收，实现了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双丰收。今年，自贡市还将开展灯会“百城行”活动，加快自贡彩灯特色文化“走出去”，让自贡彩灯的光华在更多的国家和地区璀璨绽放。

　　相比于自贡彩灯，红庙灯笼无论是在规模还是在影响力上都还远远不足。“政策、资金的配套是我们最大的短板，但我们还拥有技艺和传承这样的长处，我们要做出我们的特色。”虽然面对困难，但闫万军的话语中还是透出一股自信。

　　在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国家战略下，新一轮的机遇正悄然来临。伴随京津冀交通的越来越便捷，原料采购、运输将变得更省时、省力、省钱；伴随京津冀文化的加速融合，红庙灯笼将融入更多的文化元素……“2008奥运年，让我们真正打响了自己的品牌。2022冬奥年，希望我们的灯笼可以更进一步，真正走进奥运会场。”闫万军对未来充满期待。

　　北京商报记者 韩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