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还是重启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谈判，特朗普自上任以来的各种动作都在暗示，美国在对外贸易政策上从多边到双边的倾向。如今，在美国对外贸易的游戏规则悄然改变的同时，各国也开始积极行动，全球贸易格局的走向也显得尤为扑朔迷离。

　　NAFTA重启“偏心”

　　日前，在与来访的墨西哥经济部长伊尔德丰索·瓜哈尔多共同出席记者会时，美国商务部长威尔伯·罗斯表示，政府将于未来几周内正式通知国会计划重启NAFTA谈判，之后将开启为期90日的美国国内磋商程序，这意味着NAFTA谈判最早将于今年6月底或7月初启动。

　　自签订至今，NAFTA已经有长达23年的历史，基本在美国、墨西哥和加拿大三国之间实现了“零关税”，帮助带动三国间的贸易总额。不过自参选以来，特朗普便将矛头瞄准以NAFTA为代表的双边、多边自由贸易协定，认为NAFTA惠及的仅仅是劳动力成本更低的墨西哥，对美国制造业发展毫无益处，反而造成美国制造业岗位的流失。

　　罗斯称，预计本次谈判将产生两个独立双边协定或新的三方协定。对此，瓜哈尔多强调，NAFTA是一个三方协定，认为就原产地规则等贸易议题展开三方谈判更有意义。不过，特朗普的顾问此前已表示，他们更希望进行双边贸易谈判，而不是前总统奥巴马所寻求的多边谈判。

　　在这场较量之中，美墨没有一方愿意让步。特朗普方面早先声称，如果在NAFTA的重新谈判中争取不到更多有利于本国的条款，那么美国将退出；此外特朗普还在多个场合强调，将向墨西哥进口商品征收20%的关税。

　　值得注意的是，特朗普在频繁敲打墨西哥的同时，对待加拿大却是另一种态度。在上个月与到访美国的加拿大总理特鲁多会面时，特朗普对美加两国之间的贸易关系做出正面表态，并直言修改NAFTA主要是针对墨西哥，而美加贸易则更倾向于“互利互惠”。

　　美国贸易从多边到双边

　　“一味追求特朗普兑现其竞选期间在墨西哥问题上的表态显得没有太大意义”，美国商务部前贸易官员查尔斯·斯库巴称，“特朗普对于向墨西哥征税以及造边境墙表现得过于执念，我们可以期待谈判真的开始时特朗普的政策阐释更加全面、审慎、有说服力。”

　　可以看到，特朗普的上台无疑加快了美国贸易模式的转变——双边协议和地区化正取代多边协议成为主流：一方面，特朗普多次抨击TPP“摧毁”美国制造业、要求重启NAFTA、承诺不再签署大型区域贸易协定，同时还提出对中国产品征收高达45%的关税，并对在海外开设工厂的美国企业进行处罚等政策；另一方面，特朗普将贸易重点置于一对一的双边贸易协定谈判，美国与英国、日本间的双边贸易协定也被置于优先位置。

　　有分析认为，特朗普上台很可能会促成全球化的重组。换言之，美国与中国、拉美、欧洲之间的关系将出现转折，世界游戏规则也将发生改变。有媒体报道称，“但这并不意味着必将爆发一场贸易战争。未来的趋势将是逐渐出现一张环环相扣的自由贸易网络，最近十年来盛行的多边协议将被一种双边模式取代。特朗普上台将加快这种趋势的发展，同时世界贸易增速也将逐渐放缓。”

　　同样的观点也认为，特朗普的双边贸易倾向不应被过度解读。辽宁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田凯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说：“双边贸易未必意味着历史的逆潮，美国的双边贸易趋势在未来会对全球贸易造成怎样的影响，在短时间内很难判断。”

　　谁是TPP新群主

　　这厢，特朗普放弃奥巴马意欲搭建的亚太地区贸易机制，转身跟墨西哥较起了真儿；那厢，被特朗普在上任第一天“抛弃”的TPP开始积极寻求其他可能，“新群主”也正等待上线。

　　目前除了美国之外，尚无其他经济体明确表示要退出TPP。分析认为，作为TPP框架内的第二大经济体，在美国退出的情况下，日本自然有动机接过TPP并在其中揽下主导地位。当然，单凭日本一己之力，显然无力单向推动已经打上美国烙印的TPP，一些TPP成员国开始将目光望向中国。上个月，身为TPP创始国之一的智利邀请此前未曾参与过TPP谈判的中国和韩国参加将于本月14-15日举办的成员国会议，摸索TPP新框架。对此，中国外交部日前回应称，中方正积极考虑参会。

　　不过，中国介入TPP的构想也面临诸多问题。首先，中国的加入必将带来TPP全套文件和标准的大幅修改，乃至是“另起炉灶”，日本等TPP成员国恐怕难以接受这一根本性的改变。其次，中国近些年正积极推进包括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中国-东盟自贸区”、“一带一路”倡议和亚投行等在内的一系列国际经济合作机制及机构的建设，一旦TPP引入中国力量，恐怕将出现亚太地区的“叠床架屋”。

　　田凯指出：“如果中国被纳入其中，那么TPP很可能将发展成为东亚地区多边贸易协定的放大版。在这样的背景下，美国退出后的TPP一词其实需要被加上引号，因为它已经不再是原来意义上的‘TPP’了。”

　　另一方面，作为目前TPP成员中的最大经济体，日本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TPP的走向，因此有分析认为对华战略仍具有明显对抗性的日本未来恐怕“小动作”不断。对此田凯认为，在美国不在场的情况下，中日之间的贸易竞争不一定会成为坏事：“这一情形可以类比至东亚共同体，当时中日两国的对外贸易在这一模式下发展得很好，甚至达到东亚合作最高峰。因此我不认为日本的存在将对中国加入TPP构成威胁，反而可能会有促进作用。”

　　当然，不论NAFTA或TPP在未来的走势如何，全球贸易的趋势是不可逆的，中国也会在当中承担更加重要的部分。“随着美国逐渐从多边贸易领域抽身，中国未来将会扮演积极引导全球贸易的角色。”田凯指出。

　　北京商报记者 陶凤 初晓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