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美联储在加息的态度上总是超乎意料。美国东部时间20日，美联储召开了2019年第二次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议息会议，会议决定暂不加息，保持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在2.25%-2.5%不变。这一鸽派信号让市场惴惴不安，美联储对美国经济失去信心的猜测一时间甚嚣尘上。

　　不加息共识

　　华尔街估计也没想到，美联储这次会把鸽派作风发挥到极致。议息会议后，全体FOMC成员一致同意按兵不动，将联邦基金利率的目标区间保持在2.25%-2.5%。

　　不加息不太出乎意料，毕竟在去年12月美联储的态度就已有所软化，让人措手不及的是点阵图。根据美联储最新公布的点阵图，加息概率继续下降。17名FOMC委员中，预计今年不加息的官员为11人。点阵图还显示，2019年底联邦基金利率为2.375%，2020年底为2.625%。

　　这意味着，按目前2.25%-2.5%的利率区间来看，美联储官员们普遍预计今年将会不加息，明年至多加息1次；甚至有7名委员预计，到2020年底，联邦基金利率将一直保持不变。

　　强烈的宽松信号就此释放。从对联邦基金利率的预测上看，此次会议将2019年的预期利率从此前的2.875%下调至2.375%，并将2020年的利率从此前的3.125%调降至2.625%。

　　声明之后，股市债券立即反应。标普500指数收跌8.34点，道指收跌141.71点；而10年期美债收益率跌至一年来的最低水平2.532%，并进一步导致银行股集体下挫，高盛股价下跌3.4%，美国银行、摩根士丹利、摩根大通和花旗集团均下跌近2%。

　　“美国这一轮加息的大周期可能接近尾声了，”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孙立鹏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去年12月的美联储会议提到今年可能有1-2次加息，但现在预测的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可能只有2.4%，而现在的利率是2.25%-2.5%，所以今年可能不会加息。但谨慎来看，还是存在不确定性因素，因为美联储长期的目标利率是2.8%，今年不加息了，但明、后年可能还有，现在只是一个放缓的趋势。”

　　叫停缩表

　　唱“鸽”的不只是点阵图，还有关于缩表的声明。虽然在1月，美联储就已经表达了今年年内结束缩表的意愿。本次议息会议，美联储对于结束缩表的态度似乎更急切了。

　　议息会议后的单独声明中，美联储称，从2019年5月起，将每月缩减资产负债表计划的美国国债最高减持规模从当前的300亿美元降至150亿美元，9月末停止缩表。这意味着，从2017年9月开始的渐进式缩表将画上句号。

　　缩表与加息类似，是美联储货币政策的左膀右臂。缩表是指缩减资产负债表规模，2008年金融危机后，美联储不仅将联邦基金利率降至接近零的超低水平，又先后购买大量的美国国债和机构抵押贷款支持证券（MBS），大幅压低长期利率，以促进企业投资和居民消费，刺激美国经济复苏。

　　这一举措确有成效。自2017年10月启动缩表以来，美联储已削减了超过4981亿美元资产，较2015年1月的峰值收缩了5413.7亿美元。与此同时，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规模急剧膨胀，从金融危机前的不到1万亿美元飙升至约4.5万亿美元，数额占美国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从约6%升至24%。

　　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此次议息会议后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预计到2019年底，资产负债表占GDP比重大约为17%。同时若有必要，美联储将对资产负债表计划做进一步调整，希望缩减资产负债表的过程透明平稳。

　　“在今年宣布停止缩表是可取的，这将为完成美联储资产负债表正常化的过程提供更多确定性。”在1月的议息会议纪要中，缩表已经被提出。根据美联储的安排，自2019年10月开始，美联储从机构债务和机构MBS收到的本金偿还将再投资于美国国债，最高金额为每月200亿美元。

　　宽松的无奈

　　暂停加息也好，终结缩表也罢，更像是美联储对现实的妥协，为了维持合理的经济流动性。按惯例，美联储转“鸽”，通常会带来股市大涨。但此次极致的鸽派作风似乎并未对美股有所提振。周三当天，银行股大跌，收盘时标普500指数和道指均小幅下跌。

　　美联储怕了，这是华尔街从“鸽”声嘹亮中看到的信号。

　　“鲍威尔一直说经济很好，但是实际行动胜于空谈。他们停止了加息，并且还要停止缩表。这让人担心，他们对经济增长的预期是下调的。如果一切都保持不变，那为什么他们要对政策进行这么大的调整？”Sit Investment Associates高级副总裁Bryce Doty认为，美联储对美国经济的信心远没有口头上说的那样强。

　　事实是，美联储现在口头上似乎都已没有信心。美联储预计今年美国经济增幅将为2.1%，低于去年12月时预测的2.3%；通胀率将达到1.8%，与三个月前相比下调了0.1个百分点；失业率将达到3.7%，与3个月前相比上调了0.2个百分点。

　　美联储的文字游戏总是暗藏玄机。经济活动从上次会议的“稳健”到这次的“放缓”，家庭支出则从上次的“强劲增长”到这次的“增速放慢”，企业固定投资也从“迅猛增长”变成了此次的“放缓”。

　　孙立鹏分析称，今年美国经济的情况不如去年，私人消费和企业固定投资都有所疲软。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第一是财政空间不一样，去年有减税的刺激，今年减税的力度逐渐退坡；第二就是对外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比较大，今年美印、美日马上要开启谈判，美欧在包括汽车、农产品关税等方面存在摩擦，都是不太积极的信号；第三就是整体来看，货币政策到了尾声，美国经济增长低于2.5，呈现出长期平庸增长的态势。再加上老龄化、投资不足、全要素生产力的问题，导致美国缺乏长期的经济增长动力源。

　　北京商报记者 陶凤 汤艺甜/文　李烝/制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