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世界”还是“我的世界”?
2019年12月25日 版面导航 放大 缩小 默认        

“我们的世界”还是“我的世界”?

 

  博弈新周期(之一)

  编者按:不破不立。过去一年,世界在变革中露出一丝荒诞。泽连斯基从喜剧演员摇身一变成为乌克兰总统,美联储一边喊着“不是宽松周期的开始”,一边降息三连,WTO“无处说理”,多边贸易体系摇摇欲坠,独角兽公司被困,“利维坦”式巨头老当益壮。争辩“我们的世界”还是“我的世界”,寻找全球贸易“最佳合伙人”,反思降息潮卷土重来,以此见证世界所亲历的前所未有之大变局,记录全球经贸在“兵荒马乱”中走向新周期。

  10亿美元的票房和5500万美元的成本,电影《小丑》一炮而红成为影史上最赚钱的漫改电影。在电影的结尾,哥潭市民戴上小丑面具走上街头,整个城市火光冲天,戾气逼人,像极了一场民粹主义狂欢。这一幕似曾相识,是失业工人扎堆的美国锈蚀地带?是被“黄马甲”占领的香榭丽舍大街?还是被3毛钱地铁票价点燃的智利首都?抑或是被“脱欧”和“反脱欧”游行者挤得满满当当的伦敦议会大厦?全球化逆风,民粹主义蔓延,模糊了“我们的世界”,剩下一个个 “我的世界”。

  另类的领导人

  特朗普打败希拉里三年后,类似的政坛黑马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本加厉。最新的看点在于芬兰新总理桑娜·马林。今年34岁的马林,未婚但有一个女儿,出生于芬兰首都赫尔辛基一个平凡的家庭。在读大学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从政,她曾直言,芬兰的政客都是“政治肉鸡”,对普通人的生活一无所知。

  但在步入政坛仅七年后,也就是今年12月10日,马林毫无悬念地当选为芬兰总理,不仅成为了芬兰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理及第三位女性总理,也成为了全世界最年轻的在任总理。

  如果说,有着七年从政经验的马林当选还不算太意料之外,那么,一跃从素人变身国家总统的泽连斯基,或许称得上是今年的最大黑马。没有政治背景、没有从政经验,甚至连像样的竞选团队都没有。泽连斯基的当选颇有魔幻现实主义的味道,在2015年乌克兰热播电视剧《人民公仆》中,他饰演的教师瓦西里凭借批评贪腐一举成名,最终成功当上总统。

  没想到四年后,剧情照进现实,41岁的泽连斯基以73.2%的高得票率,击败波罗申科赢得了2019年的乌克兰总统大选。

  “使乌克兰成为征服世界的基地”,2019年5月26日,最大黑马——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上任5天后,就许下了这样的承诺。

  从41岁的泽连斯基到34岁的马林,出现在世界政坛上的面孔越来越新奇。从严肃到接地气,从传统到非主流,政坛的变革之风始于特朗普,一头张扬的金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谈吐、推特治国的特色,美国东部时间2016年11月9日凌晨1:40,那个历史性的时刻把特朗普推上了全球政治舞台的中心,也让全球政局在悄然中改换了方向。

  在“脱欧”的泥潭里挣扎了三年后,英国民众唯一的心愿就是尽快结束这场无休止的拉锯战。因此,7月25日,约翰逊在出任英国首相后的首次演讲中,就意气风发地许下承诺,“我们的使命是在10月31日实现脱欧,我们的目标是团结伟大的联合王国,使之重新焕发活力,成为地球上最伟大的国家”。

  撕裂的社会

  著名经济学家凯恩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写的《和平的经济后果》一书中,曾经叹惋地写到“一战”之前英国人的生活:“当时的伦敦人可以在床上一边喝着早茶,一边通过电话订购世界各地的各种产品,他也可以放心地等着这些东西运到自家门口;同时把自己的财富投资到地球任何角落的自然资源开发和新的冒险事业中……”

  100多年过后,到底哪里出错了?不是经济全球化的方向不对,是速度太快,很多人赶不上剧烈的变革。全球化资源配置之下,人口红利加上资源禀赋,让占据产业链优势的人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更多的财富,而那些在全球化中受损的人会要求停车,并以各种方式要求“下车”。

  “让XX伟大”便是方式之一。制造业衰颓的背景下,美国“铁锈地带”上失业者的诉求是制造业的回流,因此,“让美国再次伟大”把特朗普送上了总统宝座。这句印在特朗普红帽子上的口号,也成为了全球候选者抄袭的范本,走遍了全世界。而藏在这句口号背后对于传统的反叛态度随之蔓延,一并被点燃的还有伺机宣泄的民粹主义。

  2008年冬天对于俄亥俄州的汽车工人们来说格外寒冷,在通用汽车宣布关闭当地的工厂之后,超过1万个岗位被裁撤。而在大洋彼岸的亚太工厂里,嗡嗡作响的机器从未停歇,被招进来的工人络绎不绝。八年后,靠着那些被裁掉的蓝领工人的选票,特朗普爆冷上台。

  路透社在大选日调查了1万名投票民众,其中72%的人认为美国经济被富人和权贵操纵。特朗普以贸易保护主义、基建和减税等政策来迎合那些受全球化冲击的失业、低工资白人。上任仅三天,特朗普就退出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之后,从《巴黎气候协定》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从伊核协议到万国邮联,在特朗普心中,薅了美国羊毛的组织不值一提。

  在乌克兰首都基辅,也有一群相同的等待被“迎合”的人。“多年来,我们投给严肃的候选人,结果得到一场闹剧。为什么不投票给喜剧演员,看看会发生什么?”泽连斯基当选前,乌克兰曾流传这样一句玩笑。讽刺的是,盖勒普的民调与玩笑类似,91%的人认为政府存在大规模腐败,政府的受信任度只有9%,是全球类似调查中比例最低的国家。而乌克兰的贫困率从2014年的15%升至2018年底的25%。

  不断拓宽的贫富鸿沟间,精英与平民互相对峙,冲突一触即发。在几欧分的燃油税和几十年后全球变暖的危机间,以法国总统马克龙为代表的精英阶层选择了后者,代表着法国对全球的责任,而以“黄马甲”示威者为代表的中下层平民选择了前者,那是个人的生存空间。

  “民粹主义首先是对全球公认的规则的冲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全球宏观经济研究室副主任刘仕国表示,民粹主义者始终是以自己国家的利益优先,对制度层面的冲击是最核心的,当一些大的国家都开始破坏制度和规则时,就会造成全球治理的混乱。

  孤立的陷阱

  对精英阶层的不满,对全球化浪潮的愤怒,让那些被赋予了投票权的平民阶层想要主宰国家的命运。法国社会学家勒庞在《乌合之众》里直言,“大众阶层进入政治生活,是这个转变时代的最显著特点”。

  2016年,涉嫌贪污腐败的巴西前总统罗塞夫被弹劾下台,两年后,打着“巴西优先”旗号的博尔索纳罗上台,“如果(博尔索纳罗)做不好,我们就会提着他的衣领,把他踢出去,就像我们对罗塞夫那样”。

  同一年,英国前首相卡梅伦也搬离了唐宁街十号的首相府邸,在那场政治豪赌中,他下错了注。52:48的微弱优势,让大不列颠与欧盟渐行渐远。有人说这是英国“光荣的孤立政策”的延续,因为在按下“脱欧”启动键的民众心里,被移民夺走的工作机会以及混乱的社会秩序是难以接受的,至于留在欧盟内部的贸易优惠和可能的谈判纠葛先放在一边。

  拉锯了三年的“脱欧”大戏,证明了“光荣的孤立政策”全面溃败。著名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早在“脱欧”公投后就提出,绝大多数英国民众(包括他自己)都缺乏必要的经济和政治科学背景,根本不该要求他们投下这张公投票。决策的盲目性之下,民主政治极有可能演变成一场情感丰沛的木偶戏。

  而那些在贸易保护主义旗号之下的经济,其实也并没有好转。点燃贸易战火的美国不得不自食其果。自2018年2月至2019年10月,美国政府对中国输美产品加征的关税让美国消费者和企业额外支付了420亿美元。与此同时,特斯拉还是把超级工厂设在了上海、柏林等地,而库克则迟迟不愿把苹果的生产线迁回本土。

  “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全球化为其带来的利益和损害程度不可一概而论”,刘仕国分析称,国家内部的损益是不均衡的,比如跨国公司可能是受益者,劳工则是受损者。问题在于现在很多国家将治理这种损益不均的思路都简化了,归结为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冲突,而没有从国家内部去寻找原因。

  刘仕国进一步告诉北京商报记者,贸易保护主义对于不同国家的影响也不同。比如美国有经济基础在,其经济体制有一定的纠错能力。在上世纪80年代,日本的快速崛起对美国带来了一些冲击,但之后美国逐步缓过来;但其他如拉美等国就不一定了,步入了中产收入陷阱,文化、体制决定了治理模式,导致其很难走出这样一个怪圈。现在欧洲也有这种风险,欧债危机之后的弊端较为严重,只有通过大的结构改革才能调节。

  今年8月,席卷亚马孙雨林的大火让全球为地球之肺焦心,但在民粹主义的博尔索纳罗眼中,大火对全球气候变化造成的影响,或许还不及G7的插手更让他心烦。在《今日简史》里,以色列著名历史学家尤瓦尔·赫拉利一语中的,“国家这一身份认同已不足以应对今天的挑战,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独立解决一系列全球性问题”。北京商报记者 陶凤 汤艺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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