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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里的一本暖书
读书是幸福的事情
3上一篇 2020年12月23日 版面导航 放大 缩小 默认        

读书是幸福的事情

程应峰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时我还小,偶尔有人从镇上来到村里,就认为是远客,会同伙伴们一起追着看稀奇。儿时的感觉中,外面的世界是神奇的、美好的。

  父亲读过几年私塾,在村里算得上是文化人,干过几年大队干部,热心快肠,结识了一些吃公家饭的人,因为这个缘故,家里也会偶尔有一些稀客。客人一来,我们兄弟几个便可得到一些农村难得一见的糖果之类的稀罕物品,他们的来访,让我们兄弟拥有了最真切的快乐时光,他们的离开,让我们有了新的期待。

  70年代初,村里接纳了一批从武汉下放的知青,那时,在我们看来,武汉是非常遥远的地方。当时,这些知青说着与我们发音不同的语言,皮肤白净,举止优雅大方,他们谈到的很多事,村里人都不明白,我常常想,城里人就是与我们不一样啊。从那时起,我也梦想着自己有一天能成为城里人。

  那时,爷爷奶奶还是劳动力,父母勤劳,加上父亲的“外交”能力,经常能在公路上揽到一些零活,后来发展到做小包工头,有了一些活钱。相比较而言,我的童年时代家境还算是不错的。因为家境不错,家庭建设在村子里便显得有些鹤立鸡群。电灯取代煤油灯的初期,全村只装了一只电表,我家却单独装了一只,别人家都用灯泡,而我家装上了日光灯,亮堂堂的。当时,割资本主义尾巴之风刮得正猛,父亲对此毫无估量,如此一来,我们全家一个趔趄,一夜之间被盘点一空,一个大家庭立马陷入了窘迫凄怆的生活境地。

  时光催人老。随着岁月的推移,爷爷奶奶丧失了劳动能力,兄弟姊妹的增多,使本就拮据起来的家境如雪上加霜。为了帮父母一把,我和兄长在刚刚更事的年龄,就学会了为家庭生活分忧,不管春夏秋冬,我们都穿着一条补丁摞补丁的单裤上山干活。茅杆收割的季节,为了一天能挣上两元钱,总是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大多时候顾不上吃中饭。

  有一次,搭乘别人的船到红石水库库坝对面山上砍茅杆,结果直到天全黑了,也不见有船返回,母亲非常着急,父亲便发动村里人提着马灯打着火把漫山遍野寻呼。我们呢,选择了攀着水库边沿被水洗秃的岩壁绕了很远的路回家。途中,我多次滑落水中,都被兄长和同伴托住,当时的情景真是险象环生。

  到家后,父亲让我们俩跪在地上,怒斥了我们一顿,说送我们读书有什么用,越读越傻,天黑了都不知道回家,难道多一根柴火就发财了?又不是不知道山间多野兽,难道为几根柴火连命都不顾了?说着抓起我们的书包就要往炭火盆里扔,幸好祖母在一边拦下了。而后,他不准吃饭,不让睡觉,说要让我们好好反省。在他看来,我们应该珍爱的是生命,好好读书为家争气,才是正道,不应该冒着风险去挣那两元钱。如果没有这种认识,就再也没有送我们读书的必要了。

  那时,我们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们知道父亲是为我们好,他对我们说的话我们也听明白了:他是心痛我们,怕我们因小失大,累坏了身子,或是晚上在野外出现什么不测。要知道,在当时的条件下,他含辛茹苦送我们上学是多么不易、多么艰难啊!能够上学读书,简直就是一份奢侈了。

  这以后,我们有空还是上山,竭尽所能为家庭生活分忧,但心里总是装着父亲的话,日头偏西了就赶紧下山回家,决不去贪恋那几根柴火。

  从此以后,兄长和我就暗下决心要好好读书了,父亲经常带着我们挑着蔬菜和柴火到镇上卖掉,然后让我们选购自己喜爱的书籍放在箩筐里挑回家,很多乡邻对此无法理解,笑话父亲说,只有用箩筐挑谷的,没有用箩筐挑书的。当时,父亲只是笑笑,没加理会。也许,这正是他的过人之处。

  我读过的第一本书是《百家姓》。有一天,父亲把它从一只上了锁的旧木箱中取出来,开始一字一顿地教我诵读。就着绵薄的枯黄的书页,我第一次尝到了读书的快乐。那份快乐,不仅仅因为在一段时间内可以把《百家姓》朗朗上口地背下来,添了份不可多得的情趣,更因为书卷的古色古香令人眷恋,叫人沉醉。

  那时,听长辈们谈论谁家是书香门第,便隐隐约约意识到书香是神圣的,是值得骄傲的东西。后来从书本上得知:书香原本是指纸张未发明之前的富裕人家,把刻有文字的成捆的竹筒搬到太阳底下摊晒时发出的气息,那种气息怪怪的,但书毕竟是好东西,人们出于对文化的崇拜和尊重,便将这种怪怪的气息冠以书香的雅称,读书人家也自然而然被称为书香门第了。

  读小三时,父亲郑重其事地把那只旧木箱的钥匙找出来,递给我时对我说:“看看去,哪些是你们能读的。”打开箱子,满满一箱泛黄的书籍呈现在眼前,有小说,有连环画。我们惊异于孙行者、哪咤的神话;更敬服岳家军、杨家将的忠肝义胆;而对秦桧、潘仁美之流除了愤恨,最直接的渲泄方式,便是将它们的首级从连环画中挖掉,以释心头不快。于是,一本好端端的连环画常常在看完之后,便注定是满目疮痍了。

  在清贫生活和艰辛劳作的背景下,读书成为我们有闲之时最大的安慰和享受,兄长和我爱读书爱得如痴如醉。在那一箱子书之外,能找到的书很少,总是找到什么就读什么,如《沸腾的群山》《金光大道》《连心锁》《新儿女英雄传》等,有的甚至读过两、三遍。那时,想找到类似《青春之歌》《红楼梦》等“禁书”来读,是我们最大的心愿。我常常天真地想,要是长大以后能一辈子读书,读遍天下所有的书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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