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文盲,但很喜欢读书,他是用耳朵读的。上世纪70年代的收音机里,每天都会有半小时播出长篇小说。那时播的小说都很通俗易懂,感觉和评书差不多。
40多年过去了,如今回想起来,还记得当年听过一部小说《万山红遍》,讲的是红军作战的故事。印象最深刻的是这样一个情节:一位红军战士攀爬悬崖绝壁,爬到半山腰,一只老鹰俯冲了过来……然后记忆中的收音机里传来最熟悉的一句话“请您明天同一时间继续收听”。
或许受到童年“读书”经历的影响,后来我读小说很注重情节构思,最喜欢欧·亨利、星新一的作品。他们的小说结局常常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有思想也有技巧,更有缜密的逻辑。这种阅读偏好也影响到了我对影视作品的欣赏,我最喜欢悬疑推理片。
上世纪80年代文学热,本不喜欢文学的二哥为了装门面,买了大量文学名著,这些书大多被我阅读了。所谓名著大多可读性不理想,尤其外国名著读来常常让人犯困。后来明白了,一方面由于翻译的原因,没法还原人家母语创作的原汁原味;另一方面,名著与创作年代的时代背景息息相关。读《战争与和平》《红与黑》《雾都孤儿》,都必须对相关历史有所了解,对于宗教、民俗、哲学最好也能略懂。最近看一位名人的讲座,他说年轻时读了许多小说,如今却更偏好读历史、哲学、心理学之类,我也经历了同样的阅读偏好转变。
在众多外国名著中,《基督山伯爵》当年让我印象最深,或许因为读起来轻松愉悦。在很注重“名分”的文友眼里,大仲马的这部小说或许算不上纯文学作品,因为似乎没有多少深奥的思想内涵,然而它的影响力却超过了许多名著。《基督山伯爵》中的“法老号”大副爱德蒙·唐泰斯,遭到身边小人陷害被打入黑牢。后来意外暴富,化身基督山伯爵,展开了一系列报恩和报仇行动……这部小说的别名《快意恩仇记》,更能反映出全书基调。如今大量悬疑片、警匪片,都能隐约看到《基督山伯爵》的影子,蒙冤的主角被认为已死,时隔多年,却隐秘地一一干掉当年陷害他的人。之所以这类构思反复被使用,却仍有市场,源于普通人对于“快意恩仇”的心理向往。
我们这代人全程经历了琼瑶小说的兴盛和沉寂,但我印象最深的爱情小说却不是琼瑶作品,而是张扬的《第二次握手》(原名《归来》)。小说中苏冠兰和丁洁琼爱得真挚,有情人却难成眷属,多年后,苏冠兰已有家室,丁洁琼依然孑然一身,两人虽在一起工作,最终却没有如读者所愿结成连理。相比于后来读过的许多情感小说,《第二次握手》里的爱情含蓄、内敛,言有尽而意无穷。虽不是轰轰烈烈或缠缠绵绵,但让人回味深长。
年少时读的书,潜移默化影响着一生,这些书帮助我认识了世界,也认识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