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艺人高以翔到普通的心脏病患者,在心源性猝死的意外中,一个重要的急救角色经常缺失——AED。上周末,北京商报记者走访北京多个地铁站,以及王府井、宜家等大型人流密集商圈商场,其中,只有王府井百货与悠唐广场配置了AED设备。北京市卫健委相关负责人此前表示,北京将利用三年时间在地铁站以及公园、景区、大型购物商场等公共场所配置AED,并出台相关标准。
探访:机场居多
“没有,听都没听说过。”在望京地铁站、建国门地铁站、灯市口地铁站、芍药居地铁站、国贸地铁站等多个地铁站,谈起AED,工作人员如是说道。
相比之下,商场略有不同。北京商报记者调查发现,王府井、合生汇、爱琴海购物中心、宜家、双井富力广场等商场中,双井富力广场与王府井百货均配备有AED。
AED是自动体外除颤器的简称,在AED的协助下,对心源性猝死患者的心肺复苏抢救成功率会成倍地提高。更重要的是,AED方便切易于操作,稍加培训就能熟练使用。
2016年,悠唐广场接受“心唤醒”基金的捐赠,成为北京首家落户AED的商场;今年7月,东城区红十字会在王府井百货大楼举办AED接收捐赠启动仪式。
悠唐广场的一位负责人介绍称,曾有一位孕妇在商场洗手间突然生产,幸好有位客人是医生,马上参与接生,孩子大人都没有出现危险。因为这件事,当“心唤醒”基金与悠唐广场洽谈落地AED设备事宜时,商场方面很痛快地答应了。
今年3月的东单体育馆中,6名协和医院的医生联手在抢救,赶在急救人员到来之前用场馆里配备的AED成功为一男子进行了心肺复苏。
北京的AED都安在哪呢?据介绍,目前北京的AED装置多布局在机场。首都机场医院副院长袁力表示,首都机场共配备69台AED,其中T3航站楼47台,T1航站楼10台,T2航站楼12台。
然而,这一设备目前在我国的普及率依然非常低。据不完全统计,心跳骤停和呼吸停止的心源性猝死,在我国平均每年高达55万例。其中,近90%发生在医院以外的公共区域,在大城市中,抢救成功率还不到3%。
如此重要的AED为何始终未能普及呢?
安装:后续成本高
据一位从事AED销售的工作人员介绍,近年来AED价格大幅下降,十年前大概在4万-5万元,现在只要花费2万多元就可以购买到一台不错的设备。“便宜一些的甚至不到一万块。”该工作人员表示,AED的维护也并不算昂贵,“只需要花费千把块钱,定时更换电极片就可以了。”
“物美价廉”的AED为什么这么难普及呢?“很多地方都是怕麻烦”,上述工作人员表示,对于很多企业来说,AED的投入只是第一步,每年的设备维护及相应的AED配套培训、急救团队构建、安全政策制定都是摆在面前的“坎”。
北京朝阳医院心脏中心副主任医师田颖曾联合从事AED行业的朋友试图捐助AED给北京地铁,但最终未能成行:“当时和地铁相关部门联系,他们表示没有政策、没有地方放、没有许可,最后就没做下去。”
安装了AED,就必须进行相关的培训。据悠唐相关负责人介绍,商场里有20多位安保和运营人员接受了专业的急救技能培训和AED培训。因为在对心源性猝死患者施救的过程中,光会使用AED设备还远远不够,还必须掌握由人工操作的心肺复苏技能。
参加过AED培训的雷女士表示:“虽然使用过程很简单,但是对于没有任何急救知识的普通人来说,还是要经过训练,比如做胸外按压、使用电极片,这些还是需要专业人员进行指导。”北京市华卫律师事务所主任郑雪倩也表示,从法律层面讲,对于普通人参与急救,前提还是要经过培训。
深圳市急救中心培训科主任赵伟介绍称,心脏病急救有“黄金四分钟”的说法,这也就意味着,AED必须设置在患者“四分钟”之内的范围里,而在人流密集场所发生紧急情况,这个距离只有500米。也就意味着,AED必须安装得足够密集,才有可能发挥相应的作用。
配置:机构捐赠
实际上,目前国内AED安装的主要角色依然是机构的捐赠。急救科普专家张元春表示,国内AED等急救设备仅在部分公共场所进行了配备,其他地区仍处于依靠捐赠的状态中。他认为,政府对公共场所的AED配备应制定强制标准,并鼓励企业、酒店等单位自己配备。
早在2017年,政协十二届全国委员会第五次会议上,谢双成、陈怡霓两位委员曾提交了关于在公共场所普遍配置AED的提案。原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计委在2017年7月的答复函中表示,将积极探索城市公共场所配置和推广AED试点工作。
在北京,今年正式运行的大兴国际机场目前已安装了40台AED,首都国际机场也已配置了69台。北京市卫健委相关负责人表示,除机场外,还将利用三年时间在火车站、长途客运站和全市390余个地铁站以及公园、景区、大型购物商场等公共场所按照标准配置AED,并出台相关标准。
尽管政府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筹备AED的安装,但观念上的扭转难以一蹴而就。
“虽然我知道AED的使用方式,但真到了关键时刻,恐怕还是不太敢。”媒体人林佳曾在几年前参加过红十字会的培训,持有急救证。但她表示,自从拿到证件后,并没有碰到过急救场景,也没有机会再去训练。时间一久,即便有急救证,自己也不会贸然施救。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法律专业人士介绍,医疗损害领域,存在司法鉴定与医学会鉴定的双轨制,而鉴定有时候也难以查清楚相关问题,尤其是损害认定中的因果关系。比如,如果救助人和被救助人诉诸法院,法院在双方均无过错的情况下,也可能依据《侵权责任法》第24条,让当事人分担损失,而实际上难谓公正,这就给施救人增加了法律风险,造成困扰。
北京商报记者 陶凤 常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