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在市郊有一幢私房。其中有一间房40多平米,专门用于堆放他收集来的一些废料,木材、钢铁制品、旧家具……最多的是电子器件。
有一件事,岳父这些年来一直津津乐道,那就是16岁那年,他就拼装出了一个小收音机。外壳是装雪花膏的金属盒子,圆形、扁平,还没有一个巴掌大。收音机内部的电子材料都是岳父拆收集来的坏收音机攒起来的。
岳父拿着这个收音机在邻里间炫耀,他父亲知道后马上当众用锤子消灭了它,还将岳父臭骂了一通。岳父家出身不好,他父亲胆小,很担心有人诬陷他们家收听敌台。
20多岁时,岳父顶职进了他父亲所在的乡小学,当起了语文老师。然而他对教书兴趣不大,对于修理教学器材却很上心。后来竟然还修出了一点名气,被调到县教育局,负责教学器材采购、维修工作,一干就干到了退休。
退休后,岳父去亲戚办的建筑公司拿补差。他的本职是现场管理,干得一般,有一件事却轰动了所在公司。他修好了一台50年前出产的进口空调,解决了某间职工宿舍无空调的难题,令工友们钦佩不已。
今年岳父过了70岁,老板不敢再留他,因为去年有两个50多岁的工人中了风,让老板心有余悸。闲下来的岳父盯上了我家的旧房子,自告奋勇要帮我们改造。
由于家住顶楼,天花板一直有些渗水。岳父登顶观察,发现我们单元与隔壁单元两堵墙之间缝隙上的铁皮开裂了,可能是漏水的主要原因。他用水泥填平缝隙,又找来两大块收藏多年的废铁皮,盖住了两堵女儿墙,让雨水可以流入两边排水槽……据隔壁单元一位邻居估算,包工包料完成这项工作,起码要1000元以上,而岳父用的都是以往收集的废料,花费微乎其微。
接着,岳父用旧轨道在我们卧室安了落地窗帘,这样空调“管”的区域减少了三分之一,可以大大节约电费……
岳父会过日子,不过他的节约精神有时也令人担忧。为了买到尽可能便宜的菜,他经常在网上批量采购。萝卜一买就是50斤,分给我们一部分,最后还是会有相当部分黑了心儿。黑心萝卜、烂白菜,他照样吃,声称小时候穷,吃过许多烂菜,现在不也没事?我便举了我父亲的例子,他和岳父差不多,烂菜舍不得扔。到80岁之前,看上去一切都好。80岁那年检查出结肠癌,切除了所有肠道外加胆囊,如今靠人工造口排便,苦不堪言……
有了我父亲的事迹作为参照,岳父一度也曾被吓着,但时间长了,仍不时地吃烂菜,我们不得不做好与他长期“斗争”的准备。
节约当然值得提倡,但节约必须懂门道。岳父动手能力强,变废为宝让人赞叹。但他不懂养生,且不太听医嘱,在吃方面瞎节约,最后很可能得不偿失。对于他的节约,有的我们要学习,有的要规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