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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之美妙,缘于文学之浸润
3上一篇 2020年11月20日 版面导航 放大 缩小 默认        

人生之美妙,缘于文学之浸润
——读卢桢《旅行中的文学课》
刘敬
 

  扪心而言,倘是在书店,这本《旅行中的文学课》高置于架,静候知音,我怕是会擦肩而过,错失一份书缘了。因自媒时代,人人“号外”,在碎片化阅读占主流的背景下,这样朴实且近乎古板的书名,很难让人“眼前一亮”。再说了,这年头,旅行貌似人人向往,文学却早已小众化,而出行游玩唯图爽惬,谁又乐意正襟危坐地听你“扯闲篇”呢?然而,网络强大,或是我原本书虫,文学梦亦悄然蛰伏心底之故,待我浏览目录,细读《后记》,这才了悟,作者虽是南开大学文学院的年轻副教授,但其并无意给读者上课,在他看来,“文学旅行就是从文学本位出发,以文学朝圣为动机,围绕作家生活地或文学发生地开展的游览活动”,而“抵达现场就是旅行的全部意义,只有抵达,才能在亲手抚摸文人墓碑的‘再没有更近的接近’中,听到内心深藏的声音,享受灵魂与先贤的对话;只有抵达,方可满足文学青年的朝圣之心”。

  纵观全书,在“文学旅行”的主题下,全部作品分作“欧陆光影”“亚非土地”“南美天空”三辑,作者以虔敬而执着的本心,以丰沛而细腻的情感,以诗意而灵动的文笔,记录并再现了自己在世界各国探访文人故里、拜谒作家墓地、追慕文学传说、游览文学博物馆、名家纪念馆,以及亲身体验一些国家特色“文学之旅”的过程、场景、情境、感悟与思考等。换言之,作者希冀并践行的是“始于风景,止于诗心”的抵达,是探寻,是感受,是聆听,是怀想,是在雨果、略萨、王尔德、普希金等几十位大文豪、大诗人的故居、家乡、墓地及纪念馆、博物馆等处,做一回他们的学生——那一堂堂文学课,无声胜有声,因为越洋过海,远赴亲临,甚而一波三折,历尽艰辛,所以才更加震撼感慨,刻骨铭心。这一点,恰与那些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导游,“上车睡觉,下车撒尿,景点拍照,回来一问啥都不知道”的所谓旅行有着天壤之别。捧读此书,你我的眼前那一朵朵文学与旅行相融相合碰撞出的思想之花会次第绽放,馨香暗溢,明丽幽婉,伴随着一颗颗怦然跳动的朝圣之心,重回文学发生现场,去发掘并感受大师们的别样情怀、百味人生……

  而与书名的“一本正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节节“文学课”之名的别具匠心,诸如“尤利西斯在脚下生根发芽”“疯子才懂夜的黑”“查令十字路84号的‘不二情书’”等等。但作者却非故弄玄虚、哗众取宠,与那种只为“吸睛赚粉”的“标题党”做法更是判若云泥,往往是潜心读完全篇,回头细一思量,那标题的前卫精妙与深中肯綮才豁然显现,令人叹服。的确,作者崇尚的是文学旅行中个人创造力的发挥,是独特的细节经验,是精神地理的越来越丰富,从而愈加接近文学作品的真实,以“激发我们重新在现实中审视经典文学,甚至产生一种亲历经典诞生过程的鲜活感受”。譬如,他认为“读雪莱的诗最好结合雪莱的传记一起来看,就此你便能理解此岸的诗人徐志摩为什么将雪莱的诗视为圭臬”,在对比中,赞誉两位诗人是隔空对唱的“此岸之黄鹂与彼岸之云雀”,那向日而生的炽烈生命,则如伊卡洛斯的翅膀。而在英国勃朗特姊妹的故居,他则想象如诗,温情如画:“勃朗特家族的孩子们却钟情于这片天鹅绒般的荒野乐土,他们在斜坡上手拉手一起奔跑,一起摔倒,一起看云彩的波浪与阴影,听奔宁山脉中的沼泽之风呼啸而过。特别是对艾米莉而言,哈沃斯周边的荒野让她忘记了孤独,并使其获得创作的灵感。她喜欢徘徊在山涧小溪和紫水晶一般的石楠花间,倾听大自然的神秘声响。”……

  正如作者坦言的,“抵达是一种仪式,抵达的目的是召唤既往的阅读体验,鞭策我们在精神腾跃之后探秘新的王国”,无论是雨果先生的中国梦,还是那家名叫浮士德的餐厅;无论是切尔诺贝利的提纯木偶,还是哈菲兹的夜莺……每一次抵达,每一次瞻仰,每一次思索,都是从文学角度来解读文学、解读作家,也都是从地理、历史层面解读文学、解读作家。我们不得不承认,不得不感慨,那些跨越时空而来的,远远超过先知先觉的文豪们笔下所描绘的,但矢志前行、智慧传世的文豪们,恰恰又是目光穿透岁月、讽喻世情人性、预言社会发展的最敬业、最优秀,也是最富于联想和想象的“精神导游”。这又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一边旅行、一边写作的作家陈丹燕。她曾感慨道:“我读过的书通常极大地影响了我对旅行目的地的选择。在计划去哪里旅行的时候,往昔阅读带来的感受和方位感使我常常在好奇心中带着明显的熟悉,我似乎总是前往一个梦中熟悉之地,它对我来说永远不会全然陌生。”没错,与陈丹燕的“地理阅读三部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是《旅行中的文学课》原本记述的就是一场场“圆梦之旅”,而非走马观花、蜻蜓点水般的“到此一游”。如作者骑了一辆自行车在老挝琅勃拉邦的山林寻访穆奥之墓的经过,真是一波三折,艰险丛生,让人钦敬有加;而在黎巴嫩探访纪伯伦的故居和墓地时,更是正值极端组织“伊斯兰国”肆虐中东、黎叙边境频发战火之时,作者的决心真是坚如磐石,照见了我等文学旅行者“叶公好龙”的一面……

  之于文学旅行,台湾作家龙应台曾言:“相机,原来不那么重要,它不过是我心的批注,眼的旁白。”诚哉!同许多文朋诗友一样,对那种“文不够,图来凑”的书籍版本,我向来不屑一顾。然而,此书中的摄影插图却截然不同,且不可或缺,即便是一块铭牌,一尊雕像,一根手杖……都是作者在朝圣之心的驱使下,辅以一个文学院教授的眼光亲摄的。尤其是部分照片的获得殊为不易,我等暂无缘得见原物的读者更是眼界大开,遐思联翩,因一些馆舍、故居、手稿等是禁止拍摄的,作者却以一腔赤诚打动了管理人员,经特别许可才有了机会。而照片与文字,每每相得益彰,会引领我们穿越万重山水,轻拂时光尘埃,来到文豪们的身边,亲聆先贤大师们的教诲,由此,“我们对美的感悟愈发敏感,我们的视野则向光明和开阔延伸”(见《后记》),是的,无限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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